一夜坐在树林间,夏萧身上的伤势近乎痊愈。一早,他和舒霜穿上王朝订制的量身华丽轻裘,和荟月一同上了马车。
马车空间极大,布局精巧,靠枕小床应有尽有,令人没了赶路的辛酸劲,反而像郊游般心情舒畅。可夏萧没心思享受这些缝着金丝银缕的东西,只是松了松过紧的腰带,靠在窗边,看荟月休息。要想恢复浑身伤势,她还需要一段极长的时间。
“师父呢?”
夏萧精神恍惚,现在想起来,才发现师父不在。
“昨晚只是师父的一道气息,已经消失了。”
清寻子乃世上屈指可数的强者,一道气息可填海。
“你快躺一会。”
舒霜说着,坐在夏萧身边,令他靠在自己肩上,还握住他的手。这种感觉令夏萧如梦幻般美好,便闭上眼皮,睡了起来。
昨晚的事犹如噩梦,其中,夏萧感觉不到自己的神智。他像一头随心所欲,被愤怒驱使的野兽,在夜间奔疾,双手渴望着鲜血,朴刀向往着亡灵。
那种被控制的心悸令夏萧回想便皱眉,舒霜见到,小脸上全是心疼。可如师父所说,这件事只有夏萧自己能解决,她帮不到什么。
夏萧睡了一觉,才进入那片森林。这次,站在入口的夏萧看到远处的火山。虽远,可像同在一片天地下。
“搞清楚昨晚的事了?”
句芒落在身边的树上,看着疲倦的夏萧席地而坐,这松软的草坪,还算舒服。
“没,我想听听你的意见。”
“总之别轻易去,免得重蹈覆辙。”
“嗯!但我想不通,你一开始那么小,长成这样花了不少时间,也未曾影响我的心智,它怎么那么狂躁?”
“火嘛,和愤怒挂钩,说不定以后的水行兽会很文静忧郁,不像我这么活泼。土的话,可能会憨厚一点,金我不知道,我木行,怕那玩意。”
句芒最不怕聊天,有的没的都扯上几句。
“我讨厌不稳定因素,在去帝都前,得把它搞清楚。”
“但有一点起码可以肯定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你需要刺激,才能觉醒身体里的完整五行。”
“这种事不能强求,得一个一个来。”
句芒坐躺在夏萧对面,一对翅膀像被衾般盖在身上,面露几丝懒散和惬意。他不是怕打架的主儿,不过歇着也十分不错。
“那是!肯定不能强求啊,不是谁都像我这么好说话。”
揪起一把草,夏萧扔向句芒。
“找你想办法的,别光往脸上贴金。”
“这我有啥办法?做好准备,再进去看看呗,不管咋滴都和你连着,就算对你有影响,驯服便是。而且他战斗力真的猛,这一点我自愧不如!”
战斗方面,火行确实比木行强。
“我试试。”
夏萧调整好状态,站在森林入口,望向遥远的火山。
“我也想去看看。”
句芒打了个哈切,眼中正朝火山方向迈步的夏萧猛地消失身形,只剩自己在原地。
“人呢?”
声音出现在耳边的一瞬,猛地被拉远,甚至飘渺起来。夏萧眨眼时,发现四周已变,可句芒没有跟来。
扭过头,森林便变得极为遥远,那边地势平坦,不像此处隆起为山。
回想着上次前来,夏萧似被心头的火焰牵引至此,这次心情平稳,没了任何躁动,便有心思打量这火山。
火山高高耸立,脚下的泥土泛着干燥的火红色,空气炽热腾腾,其下一切都被焚烧为灰烬,不留半点渣滓。
在其身前,有一大湖,赤红滚烫,冒着不断炸裂的泡泡,每一次绽放,都会有狂躁的火行元气迸溅。
熔浆之上,依旧立着圣坛,上面的光也丝毫没有改变。汗水如虫,从额头上源源不断的往下流,皮肤都变得炽热的夏萧顺着斜坡滑下,跳到那滚烫熔浆中。
嗤——
鞋底被融化的声音并不响亮,可其上高温令夏萧不敢忽视。
夏萧觉得这次和上次有所不同,上次似乎没有这么热的感觉,是因为心理作用?还是因为自己现在心情平静?
有了上次的经验,夏萧更加谨慎,可正如句芒所说,不管它的脾气有多暴躁,会如何影响自己,都和自己有着关联,不至于将自己怎样。
想着,夏萧踏上圣坛。木行森林中的圣坛上,砖瓦缝隙里长着青草鲜花,这里的砖缝中流着炽热的熔浆,散发着烤人的热气。
又站到圣坛之左,上次夏萧就站在这,他伸出手,想去触碰那漂浮于圣坛上的火焰,可最终还是收手。
“既然有神智,就该打个招呼!”
即便四周犹如酷暑炼狱,夏萧眼中依旧保留着应有的冷静。静下心来,便可感知到那股微弱的联系,虽然不如自己和句芒,但起码清晰存在。
圣坛上的火焰始终燃烧,没半点异样,夏萧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它。前去帝都需要两天,他有的是时间等。
一想到这家伙易怒偏激,夏萧说:
“怎么,连这个胆子都没有?”
刚说完,圣坛摇晃,犹如无边海上的一叶扁舟。四周的熔浆则如海浪,失了一些沉重和浓郁,变得轻盈起来。它们似要将其覆盖,可夏萧稳住下盘,笑道:
“现现身吧!”
比起像自己一样的闷骚怪,有点脾气也不是坏事。起码能将自己的缺点暴露在外,那样好驯服些。
头顶熔浆劈天盖地,夏萧脚尖勾在圣坛的砖石缝隙中,不至于被拍到熔浆中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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